继父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,将我残忍杀害。
我死的那一天,全家都在准备继父的生日。
我妈打不通我的电话,骂我不孝顺,没良心。
那个猥亵过我的哥哥,发消息给我:「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,你还不肯原谅我?」
他们只是需要我回家,营造一个和气的假象。
可是,我再也回不去了。
1
被摔坏的手机嗡嗡响动,我刚要去拿,却摸到一片虚无。
透明的手从屏幕上方穿了过去。
我…死了?忍不住抬头看向前方,再穿过两条街,我就要到家了。
自己居然死在了家附近。
我向着家的方向飘过去,刚到门口,就看见我妈她端着新出锅的糖醋排骨,热情的叫着哥哥:「子凡,快尝尝妈的拿手好菜!」
李子凡笑的合不拢嘴,眼看吃了几口,像是想起了什么:「妈,我给落落留点吧。」
我妈一脸欣慰,示意他不用管我。
我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想笑。
好一个母慈子孝。
这道菜,在母亲没有再婚前,一直都是我最爱吃的。
自从她再婚,我就失去了话语权。每道肉菜都要先放到李子凡面前,生怕他有一点不高兴。
其实我都明白,离异的女人带着孩子,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,是很难改嫁的。
好不容易遇到现在的继父,我妈自然要小心维护这个家。
对待他们父子二人温柔和善,面对我则严声厉色。
她的讨好后面,还伴随着我的牺牲。
我喜欢吃的菜,以及我自己。
2
她们的互动看得我有些烦躁,转身飘向卧室,就看见继父给我打电话。
长时间的未接听,让他苍老的脸上布上一丝不正常的红晕。
他这人有个毛病,一生气脸就发红。
我妈有些紧张的走过来,轻轻梳理着他的背顺气:「方落这孩子脾气又倔又犟!今天她要是不回来,等我以后好好教训她!」
继父在一旁没理会,径直绕过她,坐在餐桌前。
换做以前,这样的沉默我必定会受到处罚。
我看着母亲愤恨的神色,有些恶趣味的想,如果我活着,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呢?
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不论什么事情,最后都会怪到我的头上。
按照我妈的话说,我原本就不应该出生。
我是她的累赘。
要不是我,她本该过的更好。也不会被逼无奈,和我爸结婚。
我是她人生不幸的起源。
所以我生下来就不配拥有她的爱。
在我初中的时候,李子凡让我帮他写作业。
我不假思索的拒绝,等放学回家后,看到的就是我妈和我爸的合照,被摆在家中的茶几上。
那天继父严声厉色的询问是怎么回事。
我亲爱的哥哥说是我放的。
母亲没有询问,就相信了他的话。她拿着衣架打我,说我是白眼狼,不懂得感恩,不知道是谁,才能让我们过上这么好的日子。
为了让我长记性,她把我锁在屋内饿了两天。
等我出来后,对上的就是李子凡的目光,他在对着我笑。
那个笑容我这辈子都不会忘,就像18岁成人那天一样。
3
已经八点了,他们三人围在一起,其乐融融的吃饭。
我站在一旁,看着桌上的菜系。
海鲜,芒果汁,这都是李子凡喜欢的。
就算我真的回来了,家里也没我的位置。
现在如此,过去也如此。
我从小海鲜过敏,要是碰到芒果饮料,更是浑身起红点,脸也会发肿。
自从我和妈妈搬过来之后,她就好像忘记了我海鲜过敏这件事情。
最开始的时候还会单独为我做一道菜。
到后来,我要是不自己做,就只能干噎米饭。
那天我妈和继父去办理登记,中午的时候,李子凡非要给我露一手。
我明明吃的青菜,可还是全身过敏。
大腿和胳膊被我抓的出血。
他说,海鲜水涮青菜,你吃的还很香嘛。
我求求他带我去医院,李子凡无动于衷,还嘿嘿的笑。
他骂我妈鸠占鹊巢,不自量力。
说我妈和我都是插足别人家的坏女人。
但是据我所知,他们二人在遇见时,彼此都离婚很久了,根本谈不上插足一说。
李子凡不听我任何解释,我又没钱,只好哭着给我妈打电话,求她回来的时候替我买药。
她再回来时已经是下午。药随着她摔的力度,在床上高高弹起。
我爬着过去拿。
她说,你明明不能吃海鲜,非要不自量力。
拖油瓶,只会给我找麻烦。
你别再给我添堵。
她的性子急躁,向来只认自己的死理,哪怕我解释了,也会涨红着脸骂我,说我就知道顶嘴。
为了少挨骂,我索性选择沉默。
就像这次一样,我永远闭嘴。
这下大家都开心。
4
本以为他们会对我的消失觉得奇怪,可现在看来并没有。
我在这个家本就是一个透明人,现在更加可有可无了。
继父和李子凡在客厅看电视,我妈在厨房刷碗。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,她湿手去接,表情由疑惑转为震惊。
「老李,赵梦问我方落有没有到家。」
「她说,下午她就出门了,但是电话打不通,有些担心。」
赵梦是我最好的朋友,毕业后我们就在一起合租。
继父睥睨一眼,「别慌,可能是去文旭那了,我给他打电话。」
刘文旭,这个名字让我忍不住发抖。
那种痛感铺天盖地而来。
他是我继父介绍的相亲对象,个子高瘦,工作稳定,重点是这个人的父母,是我继父的朋友。
对方的意思是半年后就要结婚,为他家延续香火。
我自然不同意,可我妈和继父都默许,甚至都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。
生日那天,继父还发了朋友圈。
刘文旭来接我下班,说要陪我一起去给继父过生日。
我本来是拒绝的,但他强行拖拽我。
赵梦看到了就冲过来阻挠,我怕他伤到赵梦,就同意跟他走。
车刚刚发动,就有只小猫冲出来。
他猛的打方向盘,撞到旁边土堆上。
耳边传来他烦躁的叫骂。
从车熄火说到我,从我讲到我的家庭。
我不服气,和他吵了几句。
「难怪你家里人都不喜欢你。」
「你敢和我犟?」
刘文旭猛踩油门,后又来了个急刹。惯性作用下我差点弹出去,转过头问他是不是发了疯。
他脾气暴躁易怒,还有很偏执的占有欲。
每次只要没有接到他电话,就认为我在外面勾三搭四,能辱骂我几个小时。
每次喝多了之后,神经都很敏感。
我试图分手,可我妈说,男人哪有脾气好的。
一定是你有问题。
所以我就一直忍着。
时隔今日,我没想到,这一句话竟然刺激到了他的神经。
他打开车门使劲的拽着我,我根本站不稳。周围景色陡然变换,就被他扯到了旁边的一个空地上。
小路人烟稀少,就连流浪野狗的叫声都没有。
他左手掐住我的脖子,右手拽着我的裤子。
「你再反驳我啊!」
「之前没动你,是因为碍着关系,我现在看你往哪跑。」
我死死地蹬着腿,摸到了一旁的砖头,拼了命的往他胳膊上砸。
他左手吃痛,我趁着间隙起身。
爬走,被拖回。
爬走,再被拖回。
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,周围的空气逐渐稀薄。
我感觉那块砖头好像落在了我的脸上。
一下。
两下。
最后我自己也数不清了。
那晚的星星很亮。
她们说人在死之前,所有的回忆都会一眼闪过。
那时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。
我爸喝多了要拿菜刀砍我妈,我站在我妈面前,伸出双手去拦住他。
虎毒不食子,他看见我果然放下了菜刀。
又看到了我妈神色默然的望着我。
说她是意外怀孕,我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。
血脉亲情,名声压力,她不能放下我不管。
后爹和后妈之间,她觉得后爹不会欺负我,起码会让我健康长大。
我能不能自作多情的想,妈你在那一刻,也是真的为我考虑过吧?
凉风吹过,一片蝉鸣叫声。
等我再次醒来,就看到了响动的手机。
刘文旭早就不知所踪。
这个世界上,最亲近的无非是家人。
我无处可去,只能先飘回家。
去找妈妈。
5
继父说话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扯了出来。
他说,刘文旭说我,被公司临时叫回去加班。
最近交房租,手头不够,需要一万五千元。
我妈把围裙一摔,气的翻了个白眼,「没有钱!告诉她这辈子都别回来!」
继父倒是很淡定,打开微信转了五千过去。
我妈有些不好意思,我却一点都不感动。
他每次都当着我妈的面给我转钱,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,就让李子凡要回去。
我妈不知道,也可能她懒得知道。
下一秒,我就看着李子凡掏出手机,疯狂给我发送微信。
——你是吸血鬼吗?就想着要钱?
——小白眼狼。
——什么时候回来?
——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,你还不肯原谅我?
——不回来算了,死在外面得了。
发完,赌气的将手机扔在沙发上。
我妈再次回到厨房,这件事就被这么搁置了。
大家都相信他的话,没有人再去尝试联系我。
接下来的三天,我一直在这个家游荡。
我在等消息。
他们知道我身亡的消息。
我时而和我妈面对面,心里想着,如果你知道我死了,表现的很难过,那我就原谅你。
毕竟我们血脉相连。
我等啊等,那天终于来了。
我妈躺在床上刷视频,刚好看到女性失踪的消息:
「一定是她们穿的太少了,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。」
我冷眼旁观。
来电铃声突兀呱噪,是未知号码。
被她挂断两次。
第三次的时候被接起,一道苍老的男声响起:「请问是方落的监护人吗?」
「有人报警说她失踪,我们找到了被害者的尸首,希望您能过来一趟。」
作者/三七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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